eln('天蒙蒙亮 郭临川背起投枪踏上了天都峰。

三百六十五天走惯的山路 闭上眼睛都知道哪里落脚 哪里转弯 少了肩头的扁担和木桶 步履越发轻健 郭临川觉得自己腿脚似乎安上了弹簧 身轻如燕 落地无声 有一种御风而行的错觉。

只花了两个时辰 他就攀上了苦汲泉。[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郭临川喝了几口水 举头向西望去 一座灰白的崖头挡住了视线 满山尽是乱石 石缝罅隙里缠绕着荆棘和刺藤 荒凉寂寥。

他卷起裤腿 紧了紧腰带 在乱石间灵活地跳来蹦去 无移时工夫翻过崖头。

三棵雄壮的雪松成品字形伫立在贫瘠的灌木丛中 隔了丈许距离 还有两棵较细的雪松 枝条被山风吹得挂向一边。

郭临川眯起眼睛看了半天 发觉在三株雪松之间 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被一小丛灌木遮掩住 难以察觉 洞口处隐约有行走的兽迹。

那就是锦文鼠的巢穴了。

他没有打草惊蛇 而是小心翼翼地退后 在雪松周围一寸寸搜索 果然又找到了两个隐蔽的洞口。

郭临川心中有了计较 他搬起沉重的石块 把另外两个洞口堵住 然后沿着兽迹的走向 安下一连串的绳套阱 一直延伸到长满荆棘和刺藤的崖头下。

他的动作麻利而轻巧 丝毫没有惊动洞穴中的锦文鼠。

日头过了晌午 郭临川直起身 用火折子点燃枯枝 丢进了洞口的灌木丛中 火舌噼啪作响 浓烟滚滚 向洞穴内倒灌进去。

涸泽而渔的手段 之前他没用过 与其把整窝的小兽连锅端 不如隔三差五捉上一两头 细水长流 山中的猎户尽管不读书 也懂得这个朴素的道理。

但这次他的目标是成精的锦文鼠 不得不出此下策。

灌木焚尽 火势渐小 洞穴中一片骚乱 锦文鼠左冲右突 苦于洞口被堵 无路可走 只得冒险从烟火中跳出 循着惯常的兽迹狂奔 一头撞入郭临川设下的套子里 挣脱不得。

郭临川提着投枪把套住的锦文鼠敲晕 逐一检查额头 没有发现淡金色条纹 他皱起眉头 握紧投枪一步步靠近烟雾缭绕的洞穴 随时准备奋力投出。

“呼”的一声 石块腾空飞起 朝郭临川当头砸落 他急忙侧身躲闪 肩膀被重重挂了一下 踉跄着跌出几步 急忙回头看 只见一头硕大的锦文鼠 伏低了身躯狠狠盯着他 喉咙口发出“嗬嗬”的嘶吼 毛色铅灰 额头赫然有淡金色的条纹。

它不急于逃脱 而是试图报一箭之仇。

开窍成精的家伙果然厉害 机警灵活 力量更不是一般的大 竟然掀开了堵洞的石块。

二者相距十来步 郭临川举起投枪全力掷出 出手的瞬间手腕稍稍一拧 投枪几乎飞出一条直线 旋转着扎向锦文鼠。就在他认为这一掷十拿九稳时 锦文鼠化作一溜残影 飞快地闪向一旁 不等投枪落地 张嘴咬住 “喀嚓”一声断为两截。

郭临川吓了一条 这哪是“略有些”凶悍 简直凶悍得无以复加 稍不留神 性命都要交托在这里。他急忙抽出投枪 用尖端指着对手 另一手紧握尖刀 随时准备贴身肉搏。

锦文鼠呲牙咧嘴 机敏地绕过绳套阱 再次化作一溜残影。郭临川反应极快 连连刺出投枪 没几下手上突然一轻 竟又被锦文鼠咬断。“要糟!”他眼梢瞥见一道灰影直扑向自己喉咙 本能地挥动尖刀 锦文鼠躲闪不及 柔软的腹部划开一道口子 洒下数滴鲜血。

郭临川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他丢下手里的半截短棍 抽出最后一根投枪 心里实在没底。

正在僵持的当儿 一头青狼从雪松后跳出 无声无息地扑到锦文鼠身后 不等它反应过来 一口咬住了它的头颈。锦文鼠拼命挣扎 却挣不脱青狼的利牙 血如泉涌 一命呜呼。

郭临川松了口气 把投枪插到地上 心中一阵阵后怕 刚才只要反应慢上稍许 喉咙被咬穿的就是自己了。

青狼叼着锦文鼠走到他跟前 放下血淋淋的尸体 吐着舌头趴在一旁 似乎有所期待 郭临川摸摸它的头 说:“多亏你了 老朋友!等会烤肉犒劳你。”

锦文鼠的头和身躯只剩下一层皮连着 郭临川没费什么劲 就把脑袋剁了下来 他用刀背砸破颅骨 从脑窍间摸出一粒绿豆大小的内丹 通体晶莹如玉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青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郭临川扒下鼠皮 开膛破肚 把红肉穿在树枝上 搭了一个简陋的支架 架在火上慢慢烤。套子上半死不活的猎物 他也没浪费 脖颈上开个窟窿 用藤条穿了 带回去给同伴打牙祭。

肉熟了 脂香四溢 郭临川整个丢给青狼 让它吃个畅快。看着老朋友狼吞虎咽的样子 他想 这青狼 大概也开窍成精了吧!

郭临川用投枪挑了七八头锦文鼠 翻过崖头回到苦汲泉边 青狼没有跟来 它吃得腰滚肚圆 找地方消食去了。

腹中饥馁难当 但饱食不利修行 他犹豫了一下 凑到泉边喝几口水 取出锦文鼠的内丹丢进嘴里 直着脖子一咽 滴溜溜滑下肚去。

舌尖上残留着腥臊的味道 紧接着 腹中突然燃起一团炙热的火 郭临川闷哼一声 一头栽进苦汲泉中 身体扭曲 四肢无意识地抽搐着 青筋暴起 痛苦不堪。

冰冷的泉水把他吞没 意识泯灭 内丹化作充沛的元气 纵横决荡 像利刃一样刮削着身体 闭塞的窍穴逐一打开 浑身经络逐渐变坚韧 就像泥胚在烈火中焚烧成型。

非人的痛苦持续了一柱香 力量重新回到四肢 他猛地撑起身体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胸腔像皮橐一样剧烈起伏 脑子逐渐清醒过来。

成败在此一举。他手足并用 强迫自己爬到泉边的白石上 盘膝坐定 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依照荀冶传授的法门 引天地元气入体。

锦文鼠的内丹改善了他的体质 一举冲开一十八处闭塞的窍穴 贯通阳跷阴跷两条经脉 元气摄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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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随气血消散 而是沿着阳跷脉和阴跷脉往复循行 凝结为一点细微的精华 轻轻巧巧落在丹田中。

过了许久 郭临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自觉眼目清凉 精力充沛 全无饥馁不适。他心头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 锦文鼠吸收日月精华 开窍成精 大概是同样的感觉吧 这一星半点天地元气的精华 在人身则是道胎 在妖兽则是内丹 人妖之别 其实并不泾渭分明。

他咧开嘴笑了两声 觉得这么想有自我贬低之嫌。

在苦汲泉边又坐了一阵 郭临川动身下山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的眼力比以往看得更远 更清晰 腿脚也比以往更有力。

回到山脚下 日头偏西 晚霞似锦 师兄弟们一个个忙着收拾行李 他们被告知明天一早离开仙都派 由荀冶护送他们回乡。

远远望见郭临川背回一串“血食” 他们欢呼起来 番薯吃得嘴里淡出鸟来 临走之前有机会打牙祭 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平时相熟的同伴热络地迎上前 从郭临川手中接过锦文鼠 拍打着他的肩膀以示好感 七嘴八舌问他从哪里弄来的。

郭临川半真半假说他运气好 在天都峰遇到一头孤狼 紧赶慢赶 半天没撵上 反倒撞见一窝锦文鼠 顺手逮了回来。

大伙儿听了都很高兴 剥皮的剥皮 烧水的烧水 郭临川冷眼看着他们 心中既没感到庆幸 也没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孙二狗 郑永祥 胡镛 曹近仁……他们有的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农夫 有的出身官宦世家 锦衣玉食 有的是商贩子弟 精于算计 他们有的质朴 有的机敏 有的颇有心计 但出身也好 品性也好 在仙道路上 这些都毫无差别。横在他们跟前的 只有一道坎 跨得过 海阔天空 跨不过 仍然挣扎在凡尘。

他们全都是失败者。

不过 郭临川扪心自问 自己就成功了吗?是的 荀冶指点他机缘 他努力过 侥幸抓住了 踏出了关键的第一步 但是然后呢?他能在仙道路上走多远?五十步?一百步?与他们相比 又有多大的差别?

得与失 幸与不幸 没有人真正看得清楚。

锅中煮着番薯和鼠肉 香气四溢 火光照亮了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郭临川悄悄退到阴影里 心中思绪万千。他信步走到月牙潭边 举头仰望云雾缭绕的仙云峰 那里才是仙都派掌教和亲传弟子潜心修炼 指点后辈的地方 终有一日 他将踏上仙云峰 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到那时 又会有怎样的际遇?

厨房传来了同伴的喧哗 遥远缥缈 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往事 这一刻都淡出记忆 只留下淡淡的感伤。郭临川拣起一块石头投入水潭里 低声哼唱道:“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荀冶负手站在他身后 心想 这是什么曲子 软绵绵的 从来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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